“超级细菌”为何物

近期，许多媒体报道了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的医疗科研人员，利用噬菌体成功地治愈一位泌尿系感染超级细菌的广州蔡阿姨，什么是超级细菌呢？为什么超级细菌会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？

超级细菌（Superbug）不是特指某一种细菌，而是泛指那些对多种抗生素产生耐药性的细菌，它的准确名称是“多重耐药细菌”。生物界变异的脚步从未停息，进化的洪流滚滚向前，“超级细菌”的出现，与人类滥用抗生素密切相关。1928年青霉素的问世，使人类迎来了抗生素时代，人类从此有了与有害的病原体抗争的有力武器，抗生素抵抗病原菌拯救了无数生命，它是医学对人类的最大贡献之一。但它是一把双刃剑，在抗菌治病的同时，抗生素也会引起人体的某些副作用，例如过敏、中毒等，最可怕的莫过于病原菌耐药性产生。细菌通过不断的进化与变异，获得针对不同抗菌药物耐药的能力，这种能力在矛盾斗争中不断强化，发生基因突变进而产生“超级细菌”。

超级细菌给人类健康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，世界卫生组织——全球每年有70万人死于“超级细菌”感染，其中包括23万新生儿。世卫组织研究同时预测，如不对抗生素滥用情况加以遏制，到2050年，全球每年死于抗生素耐药性感染的将有1000万人（见图1）。中国是世界上抗生素消耗大国，每年的抗生素使用量（人和动物养殖）超过了全世界的一半，这也使得中国成为多种超级细菌的发源地。目前最致命的“超级细菌”当属碳青霉烯类耐药肺炎克雷伯菌（Carbapenem resistance-Klebsiella pneumoniae，CRKP），从2007年至今该菌的感染报道增长了7倍。多粘菌素传统意义是被视为抗生素治疗的最后一道防线，令人生畏的是2017年在中国发现了首例抗多粘菌素的肺炎克雷伯菌菌株。我们在临床上发现超级细菌尿路感染病例，全耐药的肺炎克雷伯菌检出率占据前列。感染超级细菌，患者常年承受痛苦，临床医生也是处于无抗生素可用的窘迫境地。

图1. 超级细菌在世界上带来的威胁

2017年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公布了12种超级细菌：I类重点：极为重要，碳青霉烯类药物耐药鲍曼不动杆菌，碳青霉烯类药物耐药绿脓杆菌，碳青霉烯类药物耐药、产超广谱β-内酰胺酶（ESBL）肠杆菌科；II类重点：十分重要，万古霉素耐药屎肠球菌，甲氧西林耐药、万古霉素中介和耐药金黄色葡萄球菌，克拉霉素耐药幽门螺旋，氟喹诺酮类药物耐药弯曲菌属，氟喹诺酮类药物耐药沙门氏菌，头孢菌素耐药、氟喹诺酮类药物耐药淋病奈瑟菌；III类重点：中等重要，青霉素不敏感肺炎链球菌，氨苄西林耐药流感嗜血杆菌，氟喹诺酮类药物耐药志贺氏菌属。除此之外，科学家发现原本被人类打败的结核病（俗称“白色瘟疫”），大有卷土重来之势，成为了威胁人类健康的全球性卫生问题，对于常规的一线、二线抗结核药物全耐的超级结核菌屡见不鲜，全耐药结核感染病死率高，迁延难愈，治疗时间长。

虽然超级细菌泛滥，我们也不必为之而恐慌，超级细菌与曾经大规模暴发流行的非典、甲型H1N1流感不一样，非典和甲型H1N1流感是由病毒引起的传染病，可以在动物-人、人-人之间传递。超级细菌引起的是细菌感染，不是真正意义的传染病。超级细菌感染具有一定的易感人群选择性，一般不会引起健康人群发病。其中老年人和婴幼儿易发生感染，老人随着年龄的增长、器官老化功能衰退，免疫功能随之降低，而且常伴有慢性疾病；婴幼儿因免疫器官发育欠成熟，功能未健全等；某些患有基础疾病的患者：免疫功能缺陷、免疫功能紊乱疾病或其他基础疾病，如恶性肿瘤、血液病、肝硬化、糖尿病、艾滋病等，是条件致病菌感染的易感人群。超级细菌诊疗指南(试行版)将疾病危重、入住重症监护室、长期使用抗菌药物、插管、机械通气等患者划入了超级细菌易感人群。《指南》称：根据患者感染情况及细菌本身特点，超级细菌可能主要通过密切接触感染，以医院院内感染为主。

对于普通公众，则需牢记抗菌药物合理使用的四大原则：

在生活习惯方面，勤洗手：超级细菌MRSA可以通过手接触传播，所以大家要讲卫生，勤洗手；增强免疫力：平时大家应该多锻炼，多吃一些有营养的食物，增强人体自身抵抗力，抵抗细菌入侵。为了减少超级细菌的出现，全人类应该联合起来，携手抵抗超级细菌。从少使用抗生素做起：医生不要乱开抗生素，养殖业应该控制抗生素的使用，人群不乱服用抗生素。国家政策方面：国家应该颁布一些政策限制抗生素的使用，尤其是兽用抗生素的买卖和使用。

为了有效抗击超级细菌，科学家们也在不断努力寻找；目前主要的研究有：关于病原菌疫苗，此类疫苗的成功研制对控制耐药病原菌流行起到了重要的作用，特异性疫苗将从源头上控制超级细菌的传播与感染；新型抗生素或新的治疗手段研发迫在眉睫，但抗生素的研发周期长，且细菌耐药的发展速度远远快于新药的研发速度。目前针对超级细菌治疗的研究热点——噬菌体治疗（Phage therapy），这是一种特异性、有效、鲜有副作用的治疗策略。

作者：郭明权，包娟